第103章 他是故意的
卢文进见到我很有些意外,但更多的是惊喜。他将小周支走,正要“感激”呢,我打断他说:“别自作多情。我不是来看你的,再说也轮不到我。我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,昨天你说的稀里糊涂。”
他笑着连连点头:“是是,我昨天有点糊涂。应该就是个意外吧……”
卢文进告诉我,他不到六点从单位出来的。由于天黑,“路况”也不太好,所以他骑得很小心。当他骑到十字口那条过道时,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一辆摩托车,从后面追上来撞到了他。他一下摔在地上,脑袋碰上马路牙子,一下失去了知觉。就在被撞的一瞬间,他看到那是一辆脏乎乎的大摩托车,驾车人穿一件套头的风衣之类的衣服,只看到了一个背影。卢文进估计,由于当时前后均无车辆行人,所以那人很可能是故意撞的他。
这有些难以理解。卢文进一个普通建筑工人,小小的瓦工班长,为人低调、无职无权,没处去得罪人,是谁这么坏使阴招害他呢?我说出这个疑惑后,卢文进苦笑:我也想不明白。估计他是认错了人。我来嘉安三四年,从没得罪过任何人,我也从没跟人打过架。你想,你们单位那个小混混那么欺负我,我也是忍气吞声。我不可能跟人结仇啊。
卢文进的话提醒了我,于是我便要告辞。卢文进非要送我出去,怎么拦都不听。他一瘸一拐地送我到走廊,我正好问他:“魏淑玉是不是昨晚上陪着你呢?啥时候走的?”
卢文进说:“早上小周来了,她才回去。子荷,我正要跟你说,我们,准备下个月,结婚。行吗?”他直视着我的眼睛,目光中千滋百味,我全能感觉出来。
我狠狠地说:“什么混账屁话,问谁啊你?你跟兔子结婚我也管不着!”
卢文进苦涩地一笑:“你还肯骂我,我多少好受了一点。子荷你记住,有一种债叫心债……”
我不想听了,扭头就走,他亦步亦趋,坚持要把那句话说完:“那种债一辈子都还不清,加上下辈子,都没法还完。永远永远,我都是欠着的!”
我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满脑子想的是,我要想尽办法,找到撞卢文进的那个混蛋!因为他不光是撞了卢文进,他还撞了我的心,撞的很疼很疼。
其实找刘毅之前,我也知道不大可能是他干的。但恰恰刘毅也有一辆“大摩托车”。所以我觉得,我还是需要先“排除”掉他,再去查别人。
我对刘毅说:“没什么大事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我又从抽屉里拿出录放机还给他,说:“我不大听这玩意儿,你给你爸让他听京剧吧。”
刘毅拦住我的手,很严肃地说:“方姐你不够意思啊。我什么都跟你说了,你怎么还有事瞒着我?”
我觉得我也没必须要瞒他,我就给他讲了卢文进被人撞伤的事情。当然,我还附带着解释了一下我跟卢文进的“友好关系”。
刘毅大呼冤枉,说:“你审问我半天,原来是为了他。那真不是我干的,我马上就开公司当老板了,哪能干那些小玩闹。再说那次是我找他的事儿,你那朋友不记恨我,我就烧高香了,我怎么能去报复他,他报复我嘛还差不多。”
我先纠正他:“什么我的朋友,不跟你说了吗,卢师傅帮我婆婆家干过活儿,我和我对象都认识他,就这关系。”
刘毅忽然上来了积极性,他说:“哎方姐,这事儿你交给我。我帮你打探打探。”
见我一脸的问号,他说:“方姐你别瞧不起我啊。当然要在嘉安查个人查个车,我没那本事。不过卢家沟这一段,什么南街、北街、东西过道、南北十字口,我还真有不少熟人。你把线索给我说说,我找人去问。”
我直皱眉头:“找谁啊你,是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、地痞流氓什么的?”
刘毅摇着脑袋,痛心疾首:“我的天,我在你脑子里就这么个形象啊。得得得,谁让你是我姐呢,你骂我我也得效力。等信吧您哪!”
我原以为刘二混所谓帮我“打探”就是吹牛,没想到当天下午四点多他就打电话给我,说卢师傅被“黑”的事儿他查到线索了,让我去一趟沟北的天宫桥火烧铺。他在那家店的后院等我。
我心想干嘛还非要我过去,电话里说一声不就行了。再一想,这事涉嫌“犯罪”,刘二混如果真查到“嫌疑人”了,他可能不敢在电话里说。反正天宫桥离我们单位不远,骑车过去也就是五六分钟。于是我就去了。
绕到烧饼铺的后院,就见刘毅正站在门口等我。他不是一个人,还有个五大三粗,满脸黑胡茬子的大汉跟他在一起。那人打眼一看就不像个“善茬”,尤其是他那双眼睛,闪着兀鹫一样阴鸷的冷光。我觉得他有些面熟,可想不起他是谁。
见到我,他点点头,伸出一只骨节粗大的右手,说:“是方科长吧,幸会,又见面了!”他说话倒还挺“文雅”。
我跟他握了一下手。不是那种掐几根指头,沾一下就拿开的“女式”握手,我是满把握上去的,而且还暗中使了点劲儿,想传递给他的信息是,我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柔弱。我还客气了一下:“麻烦你了,你贵姓师傅?”
我这种握手很有些出乎他的预料。他眼睛中的冷光瞬间消失。当刘毅忙着解释:“方姐你忘了,这是马六哥,上次在铁矿招待所酒店……”被他打断了:“不是那次。其实我认识方科长比认识你还早。”他转向我,微微一笑:“夏天有一次在东郊干休所,我去送煤,正好……碰见你了。”
其实刘毅一说“马六哥”我就全想了起来,顿时心生警惕。不过我还是先道歉:“哦,对不起马师傅,我想起来了,我们是在干休所见过。还有上次在酒店不好意思,其实也不怨我,主要是你手下那几个人歪鼻子斜眼的,我有点……那个。”我想说我有点“怕他们”,但一想不对,我连你都不怕,我还怕你的“手下”?
说是不怕,但我还是很“忌讳”老马的那双眼睛。不是现在,是在干休所那次。当时他的眼光盯我盯的太“狠”,简直就像要盯透我的衣服。这样一想,我的脸不禁一热。
不过这会儿,马老六很“规矩”,他甚至都没直视我,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的某个地方,而且很快就言归正传。他说:
“我知道撞你朋友的人是谁。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。”
